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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迴廊》我無殺人呀!天曉得?

「我無殺人呀!我真係無呀⋯⋯屈我啦,屈我啦,我無問題㗎!」
飾演唐文奇的麥沛東在電影《正義迴廊》中,以複雜且淋漓的演技,演活了智力低下,卻又隱含內情的殺人嫌犯,令觀眾和評判印象深刻。然而,拿下了《第 46 屆香港國際電影節》 新秀電影競賽(華語) 最佳男演員的他,接受訪問時卻是一臉平靜。

考了三次演藝學院,一度難以畢業

「以前前輩和我說,演戲就像打保齡球。你打好一局,都好,但不夠的。你要打十局,十局都好。」考了三次演藝學院,一度難以畢業。首次擔當電影男主角的麥沛東知道,演戲之路道遠而漫長。「這次,只是第一步。」

麥沛東的起點始於中學戲劇的比賽,簡單純粹。那時,他飾演灰姑娘中惡毒的家姐,收獲是台下的歡笑與自己的喜悅:「我幾 enjoy 在舞台上被人見到的那種感覺。」不過,那時的他對演戲這回事,只道是興趣。直至中學畢業,修讀副學士時再入劇社,才萌生:「我能否將這件事變成自己的職業呢?」

但萌生之念並非決心。報考演藝學院,首兩次皆鎩羽而歸。他也坦承,自己準備不足。考獨白,他竟記不起台詞,「我直接放棄,就走了……感覺很差,我看輕了這件事。」

屢敗屢戰。年月過去,麥沛東要面對生計與現實。「我覺得已沒有退路。」第三次,他踏上考場,面試官問:「咦,你考了 3 次,為什麼我們還要收你?」「因為我覺得我 ready 了,我有決心。」

相對於滑稽,更想做正劇

成功考入演藝學院,只是開始。麥沛東迫切地想挑戰自己,他的外型似乎定型了旁人的看法,獲派的角色多是喜劇角色;但相對於滑稽,他更想做正劇。他專門挑戰別人一定不會選他演的角色:「例如張繼聰會演的角色,好大隻好靚仔的。」不論是馬龍.白蘭度般的倜儻流氓,抑或是瘦弱的皇帝,他一一演出:「我和角色的距離這麼遠,如果我能夠拉近到 10%,我都算成功了。」反正也是讀書階段,我是來學習的,應沒有後果,對吧?

不。他差點不能畢業。角色與本人相距甚遠,本已難度極高:「挫敗,很挫敗……我有想過,其實自己是否適合(演戲)呢。」第三年,學習獨白的戲劇堂後,老師和他說:「其實你,是否不太和人交流,是否不和人溝通,」麥沛東覆述,「他還說,下個 semester 亦是這樣的話,其實你不能升班。」本已飽受挫折的他更為擔憂:「差一年就畢業了,死火,咁大件事?」

演戲最緊要是對手

幸運地,在導演潘惠森一個工作坊中,他學到了改變之法。「我以前都是想著,你睇我啦,我得㗎⋯⋯但我當時不明白,演戲最緊要是對手。」放下自己,「for 對手,for 對手」,得到以前沒有的快樂。麥沛東一直很感激演戲路上的前輩。潘惠森在他身上植下種子,得到盧智燊的賞識而加入中英劇團,在劇團中得到朱栢謙等人的多番指點,更認識了帶他參演《正義迴廊》的楊偉倫。

一次演出以後,麥沛東和楊偉倫在酒店閒聊。「喂之後有咩做呀?」「拍電影,奇案那些。」「奇案?好呀!」麥沛東說,自己沉迷奇案多年,嗜看各類奇案類的 youtuber:「我食飯睇搭車睇瞓覺睇,我是邊播著邊睡覺的。」楊偉倫說,這部電影以 2013 年「大角嘴肢解父母案」改編而成,麥沛東更感興奮。「那個肥仔,很適合我去演呀!」「不過,他們搵咗人了。」「噢,那就沒辦法了。」

一個是 aggressive,一個是 passive aggressive
一段日子後,楊偉倫打電話過來。「找了你沒有?」「什麼?」「哦,沒事了,再見。」麥沛東莫名其妙,直至收到電影方的聯絡,以及五六場主戲劇本,而他只有兩日時間。唐文奇這個角色甚為複雜。因自殺而受損的智能,在絕對弱者的面具下,似乎深潛殺人的黑暗。然而,麥沛東終究需要找到這個角色的基調與核心。問題是,對比楊偉倫飾演的張顯宗,唐文奇的原型——謝臻麒資料極少:「只有一條短訪片段及一張相片。」


麥沛東看了那條短片無數次,最終,他找到了:「其實他和『張顯宗』好似,大家都想得到他人的關注,但一個是 aggressive,另一個是 passive aggressive。」從他和家姐的 body touch,麥沛東覺得,唐文奇的核心,是小孩。一個渴求所有人溺愛的小孩。

準備萬全,他前往對戲。豈料,緊張之下,他發揮失常,「我心知不妙,發揮不到平時的三成,甚至更低。」旁邊,楊偉倫拉著導演何爵天細語:「他可以的,他只是緊張,他可以的。」轉眼,他跑過來,「不要緊,我和你對戲。」演戲,終究需要對手。在朋友面前,麥沛東放鬆,盡力演出。

終於可做殺人犯

又過了一星期,什麼消息也沒有。麥沛東受不了,「我膽粗粗打電話過去……正在處理中,你等下啦。」他坐立不安,但又沒有法子。再過兩三星期,「恭喜恭喜,我們會和你合作。嘩我即刻……我終於可以做到在學院時已經想做的正戲,甚至是殺人犯的角色。我終於有這個機會。」麥沛東與《正義迴廊》,在這個港產片百花齊放的年分,廣受好評。旁人以為,他的演藝之路正穩步上揚,他卻冷靜反思:「我都不知道是否真的上升中……始終這是我第一次做電影男主演。」往後,他仍要努力爭取機會,繼續演出這次的好表演,同時避免落入角色定型:「始終這次角色評價不錯,以後會否別人一看到我,就覺得我仍然在演唐文奇?」

不過,麥沛東也說,他是一個樂觀的人。這年本土電影盛放,舞台劇和電影的演員多了機會,在兩個平台之間遊走,「若果我能夠將看舞台劇的人帶進戲院,或者將看電影的人,帶入劇院,互相刺激,我就會很開心。」

撰文:S.
攝影:信哥 @weak_chickens、《正義迴廊》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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