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大象、馬戲、虐打是見得到的流血和傷害；替大象沖涼、餵香蕉和自拍原來只是換成「看不到」的痛。近年不少旅遊景點意識到公眾關心虐待大象問題，開始改變經營模式和活動內容。但英國保育團體Action for Elephants UK指，很多保育中心只是「假保育」，旅遊景點聲稱合符保育要求，然而他們所提供的活動，仍然對大象造成傷害。
牠的腳受傷了，真的不想下水
對香港人來說，到泰國清邁旅行可能是最容易接觸到大象的途徑。在泰國的亞洲象，大部份被用作旅遊景點的生財工具，並已經跟當地民生和經濟密不可分。當地大大小小有過百過所謂的大象保育中心，但真正從動物福利出發的卻寥寥可數。
一位在泰北「真保育營」探畢大象的朋友說，那裡沒有替大象沖涼的環節，只能遠距離觀看大象在河中玩泥漿。為什麼？她說，因為用水沖涼會削弱大象皮膚的保護功能。她曾誤到「假保育營」替大象沖涼，有一幕令她耿耿於懷。被安排沖涼的大象遲遲不肯下水，擾攘了一陣，象伕用鉤迫令大象下水，騎在大象身上的另一位象伕，指指大象，再指指自己的膝蓋說了幾句。朋友不懂泰文，但憑這兩個簡單的身體語言，她一瞬間好像聽懂了：大象膝蓋受了傷，不想下水。
大象喜歡的是泥漿浴，以清水沖涼只會削弱其皮膚保護的功能。
大象也愛沖涼，但不是用水，而是用泥漿。大象生活在炎熱地區，散熱比起保溫重要。用長長鼻子將泥漿噴在身上降溫兼保濕，就如人類敷臉膜一樣，另外泥漿還可以形成保護膜，避免太陽直射。但旅客不喜歡滿身泥巴的大象，於是在旅遊景點中的大象都被沖洗得乾乾淨淨。
Action for Elephants UK亦常呼籲旅客，除了應避免騎大象外，亦應拒絕替大象沖涼。因為大象整天待在水中，每小時有這麼多遊客替牠們淋水沖涼或爬到牠們的背部，對大象來說都是不正常、不自然的事。試想想，要是你一天到晚「被沖涼」十次八次也肯定不好受。
香蕉不會讓人和象建立友誼
另一個受歡迎的環節是餵香蕉，一天幾批遊客到來，每人餵一至兩籮香蕉，大象吃得高興，甚至追着遊客要香蕉。人是喜歡動物的，也希望自己受動物歡迎，但以食物來建立的「友誼」卻註定是短暫的，當遊客餵完手上的香蕉，大象會頭也不回走開。
沒有建立到友誼事小，令大象營養不良卻是大件事。其實大象需要吃各種植物的葉子、樹幹、根部；香蕉糖份太高，只能當零食少量進食，不然大象會過胖或不夠營養。在真正的大象保育營內，遊客會學習準備各種水果、蔬菜和植物給大象。
不想交配和失去孩子的母象
象伕用象鉤強行分開母象後腿，讓公象交配。母象誕下的小象，不是被賣走，便是被當成與旅客自拍賺錢工具。
在偽保育營內，還有更多沒有血腥，難以被人察覺的摧殘，例如母象被強迫交配、小象剛出生就被強行帶離象媽媽身旁。
探大象的那位朋友曾目睹令人心碎的一幕，一隻母象被象伕安排與公象交配。母象後腿交叉夾緊，是不情願的意思，但象伕卻以鈎、尖刺來控制母象。這是因為跟小象自拍同樣是賺錢的節目，但小象會長大，於是偽保育營需要更多小象。長大了的小象，很大機會被賣到其他旅遊景點甚至馬戲團等。失去孩子的象媽媽，有的踽踽獨行，有的不斷低頭來回搖擺，有的嘗試偷走人家的小象⋯⋯
在大自然，大象群中不用帶小象的母象，便會當其他小象的「媽媽」，象媽媽們一起教養小象。但在這些旅遊景點中，母象無法保護孩子，這是對母親最大的傷害。科學家已證實，大象跟海豚、猩猩這些擁有高度智慧和情感的動物一樣，有「自我」意識，而且記憶很強，就如英文諺語an elephant never forgets，快樂與傷痛大概也烙在牠們心裡。
從近距離接觸到遠遠守護
不少紀錄片也拍攝到，當一頭大象被獵殺倒下，同家族的大象總是依依不捨，在屍骨旁徘徊、佇立以泣。還有誰能說只有人類才是有情感的動物呢？
因象牙貿易，非洲象面對被非法捕獵的威脅；亞洲象則被長期囚困、受盡身體和精神上的凌辱，在泰國、緬甸、印度、斯里蘭卡等地因着當地的歷史和文化原因，被利用於伐木業、旅遊業，甚至街頭行乞上，而近年因象皮需求上升，亞洲象更不時被非法獵殺。
幸而，泰國亦有真正的保育大象中心，如Elephant Nature Park，ENP開業初時他們設大象沖涼環節，後來嘗試進一步推動保育，不顧生意大跌七成仍然取消沖涼活動。ENP還會拯救被虐待的大象，又協助其他旅遊中心轉型為真保育營。保護動物的標準，一直都隨時代而進步。
朋友從泰北回來後一直廢寢忘餐爬大象保育的資料，決定為亞洲象發聲，開設FB專頁「大陣象」教人分真假大象保育營。常說正因為非常愛，所以才放手。朋友對大象這麼上心，將與動物近距離接觸的欲望，轉化成遠遠守護牠們的力量。有這樣的堅持和傻勁，大概只有真正的愛和尊重才能做到。
作者簡介：小青
不太自由的撰稿人、純素者。任動物版記者多年，曾經只喜歡動物，懷疑人類。現在求好好修行，點起螢火微光，溫暖有情。
圖片來源：「大陣象」Facebook 專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