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容納殘舊陰影暫住 尋常像天要下雨/ 想與不要想不牽涉贏與輸/ 我是我間中跟你一些記憶共處 也不再忌諱同住/ 如皮膚即使碰瘀 從無發現亦痊癒」
忽然又已一年，舊朋友你還安好嗎？把你喚作舊朋友是我個人的一廂情願，陳舊了便換新的，是常態也是日常。若說成老朋友，聽著猶有感情似的，又是捨不得，又得看看那個不知何時結好痂的傷口會否再破損。我不是聖人，沒有菩薩心腸，對於每段關係的來來去去，仍然未學會放寬心，只能傾注真心。曾經是聊著沒營養的廢話至日出，你的那聲：「天亮了」，依然清晰。可是，我們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不再提著電話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甚麼讓我們遠離了？是你，還是我，更早察覺到我們的距離，日漸擴大。
「能暫時懷念某種老朋友/ 不過未能共享一葉舟/ 彼此都處身洪流 如何掙扎沉浮/ 連回想起當初手牽手也顫抖/ 就弄明白眼前這對不是該雙手/ 如輪迴臉龐留在當下也逐漸消瘦/ 如葉有枯榮輪流 命像悼念長壽」
林夕與澤日生的組合，除了期待，還是期待。林家謙的編曲與演繹，沒有悲天憫人的刻意，相反有種漣漪泛起過後，順流而下的無奈，如同我們的經歷，面對曾經的親密漸行漸遠，比起激烈的反應，更多時候都是無力挽回的唏噓。這次合作看似把《下一位前度》的故事延續，其實我們失去的親密關係，又豈止愛情。往往最難察覺的別離都是友情，親人和戀人的離開多半有一個正式的訣別，而友誼小船若非即時翻倒，一般是難以發現它已漂到伸手不及之處。
「誰又能迴避某種過期朋友/ 一片葉無奈剛飄落背後/ 世上沒人能阻擋細水愛長流/ 若回憶偶爾活現就前來挑逗/ 在復原後走得很遠為何要回頭忍受/ 但可否當做剩餘無害有情的咀咒/ 沒有影響此際笑一笑天涼就過秋」
縱然，在這茫茫大海裡，我們已再無共享一葉舟的可能，但有些埋藏許久的話，仍然很想講你知。澤日生利用密雜長句，營造出一種緊湊的逼迫感，有好幾句林家謙是一口氣把長句唱出，而中後段的和聲更是把這首歌推到另一層次，把內心的掙扎和複雜情緒再現。這個略有爆發性的編排沒有持續到最尾，使歌更貼近現實，再遇老朋友，自是千言萬語在心頭，一首歌的時間又怎夠。可有些事終究是變了，話到嘴邊也不知怎張嘴。
「如葉也不必考究每一片將活著多久」
我們，早已各撐一葉舟。他日有緣，念著曾經的情份，請不必刻意過來寒喧，把一切都留在那個不用保守安好距離的年代。
撰文：馬來時
圖片：《某種老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