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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肉麻

讓我帶你環遊世界

過去12年,他和她去了幾十趟旅行,走遍了21個國家,一起看過世界上許多難忘的風景。去過的地方遍及伊朗、印度、東歐、冰島、意大利⋯⋯都是背包窮遊,試過很多驚險場面,也炒過無數次大鑊,她常說:「下次唔會再跟你去旅行!」但不知為何,下次又會一起踏上另一趟旅程,他說:「因為我係佢唯一嘅領隊,佢係我唯一嘅團友。」肉麻是有一點,這是袁智仁和他媽媽的故事。

袁智仁有一個excel,記錄了他和媽媽這12年來的戰績。每年新春旅行的位置總是留給媽媽,一有空又會即興出走,去過的地方漸漸都計不清楚,但說到旅程的難忘事卻數之不盡⋯⋯

媽媽65歲,仲好醒目!
很多人以為,和媽媽去旅行,最好就是舒舒服服,跟旅行團,事事照顧周到。偏偏,袁智仁是個例外,他笑得有點壞,「我成日虐待我阿媽。」他試過兩日之內連續兩晚坐通宵巴士,只為了在一個城市停留6小時;去東歐15日,行程中段發現有空檔,竟突然加插行程前往德國、馬其頓及塞爾維亞,還要邊走邊找酒店⋯⋯就算外人聽來都覺得瘋狂,「但媽媽每次都會跟着我走。」他說:「我只是想告訴她,後生仔做到的事情,她都一樣做得到。」

在賈沙梅爾的沙漠騎駱駝

 

其實最初他們都試過跟團旅行,但行程太多制肘,那次經驗很不快樂,結果是媽媽主動提出自由行,挑戰背包窮遊。一開始,袁智仁都煞有介事,因為媽媽不懂英文,旅行經驗都比自己少得多,他除了事先排好行程,還會做定briefing,讓媽媽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適應陌生地方。然而他忘記了,媽媽有的是豐富的人生經驗,「雖然言語不通,但她會用自己的方法主動和別人溝通。試過在意大利截順風車,我截了一個鐘都截不到,她出馬,5分鐘搞掂。在東歐,她和當地小朋友打成一片,大家和她又攬又合照,可能她有一種親和感,能夠打破語言文化的隔閡。」

 

媽媽於東歐馬其頓與當地小朋友拍照

 

一起去旅行,不是行到邊都要一起
他們去的地方大多不是傳統「食玩買」的旅遊點:東歐、柬埔寨、緬甸、斯里蘭卡、菲律賓、東帝汶⋯⋯「不是故意要去一些偏門國家,只是想帶媽媽去她自己不會去的地方。」他笑說,「佢會同其他師奶傾偈,『你去過歐洲?我都去過,我最近仲去完伊朗返嚟。』其他人即時覺得佢好型,好勁。」不過去這些國家,有心理準備是會辛苦一點,也有更多人身安全的考慮,「所以我會考慮媽媽的體力能否應付,如果有些地方又遠又難去,我會安排她在cafe或酒店等我。其實就算一起去旅行,都可以保留各自的空間,不用去到邊都跟實晒。」

 

媽媽在印度泰姬陵前做瑜珈

他最初都以為,媽媽是跟在他背後那一位,但這個「團友」卻常常爆出很多驚喜。媽媽本身是瑜珈導師,有次在印度旅行,她突然在泰姬陵前做瑜珈倒立,「我當時覺得好odd,想即時阻止佢!怎料當地人好興奮,還有很多人上前圍觀影相,好像覺得我阿媽好勁!」還不止,「之後進入沙漠,隨團廚師煮的東西竟然好難食,媽媽又即席煮了幾道印度菜,人人大讚好味!」那一刻他才發現,「我們不是依賴的關係,其實她是我一個partner,一個旅伴;我照顧她之餘,她也為我的旅程加分。」

 

在賈沙梅爾的沙漠煮食

 

還有最驚險一次,好在有媽媽才執返條命仔!話說他們二人乘坐通宵巴士由波斯尼亞出發,前往塞爾維亞。凌晨3、4點,巴士在油站停下,袁智仁剛好人有三急,趁機上個廁所,怎料一回頭,竟然全車人走了!「當時我只是著住一件好單薄的T-shirt,外套、電話、銀包、證件,統統在車上,身無分文,最怕是媽媽唔識英文,佢一個人點算?我當時腦海一片空白,勁驚!」

熱心路人告訴他可以乘坐免費車,一星期有一班,正好當天就有車。正當他決定到高速公路呆等幾小時之際,突然有個人把他拉上了一架吉普車,「即時反應是:打劫?!綁架?!」回過神來才認出,是剛才巴士上的人,「原來媽媽開車後發現不見了我,立刻大嗌,司機知道有人不見了,於是開架細車回頭找我。」回到巴士上,全車人拍手,他就尷尬得不停道歉,原以為今次一定會被媽媽大駡,怎料她半句話都沒有說,「我想媽媽只想見到我平安返嚟,其他事情已經不重要。」他說,那次經歷,比起看過什麼名勝、風景都要難忘得多,「無論事隔多少年,相信我和媽媽都不會忘記我們曾經一起經歷過這種生死關頭。」

 

中五後,第一次跟媽媽單獨去旅行,長江三峽

 

去旅行,關係再好都會嗌交!
回想起來,那個最初燃起他旅行夢的人也是媽媽。2000年他剛考畢會考,身邊的朋友都在計劃畢業旅行,他問媽媽:「可唔可以帶我去長江三峽?」他們不是富貴人家,平時也沒有太多機會旅行,但那次媽媽卻一口答應了,袁智仁至今仍心存應激,「是媽媽讓我有機會親身一睹當時快要消失的長江三峽,見證到歷史發生過的事。」自從那時開始,他每年都會揹着背包,去兩三次旅行,至今已踏足超過50個國家。

結婚之後,兩母子見面的時間變得更少了,他很慶幸自己有堅持和媽媽四圍去旅行,「其實以往一起生活,關係反而不及現在這麼好,媽媽總是覺得我是個細路,我又嫌她長氣,旅行反而是個機會,讓大家重新欣賞對方的優點。」但他直言,關係再好都不代表旅行時不會吵架,「鬧交一定會有!尤其是搵路搵唔到,大家就會好易燥,但旅行時大家有好多事情要溝通,所以就算嬲都不會嬲好耐,唔會有隔夜仇。」

澳洲大堡礁潛水

 

汕頭,在清拆中的老區尋找老店

最後,如果正計劃與父母出遊的朋友,袁智仁有以下錦囊分享給大家:

【裝備篇】

  1. 如果要到的國家不習慣喝熱水(如歐洲),可為老人家準備一個小型熱水壺。
  2. 老人家要特別保護頸部,準備一條可隨身攜帶的頸巾,以便應對溫差。
  3. 如果父母睡眠質素較差,可準備耳塞、眼罩、睡袋。
  4. 如果當地飲食缺少蔬菜,帶備一把小刀和食物盒,方便食用生果。

【求生篇】

  1. 人生路不熟,與其依靠GPS或地圖,不如問路人更直接,路在口邊!
  2. 如果言語不通,可以拿目的地的logo或圖片去問人,或事先將地鐵logo、酒店門牌的照片儲存在手機。

【溝通篇】

  1. 不要以自己的能力和角度去思考父母的需要,畢竟他們不是你!
  2. 不要做獨裁者!安排行程時也要考慮他們的想法和意見。
  3. 鬧交很正常!但嬲一會好了,記得旅行是要快快樂樂的。

相片: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