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令我想起行為藝術教母 Marina Abramović 在 2010 年於紐約現代美術館（MoMA）舉辦的回顧展中，其中一件震撼的作品《The Artist is Present》， Abramović 每天坐在大廳中心的一張椅子上，與前來的觀眾一對一地靜坐凝視，不發一言，作品邀請觀眾參與，他們可以選擇坐在她的對面，與藝術家的當下連結，在靜默中與 Abramović 的凝視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結果，藝術家只默默地坐着，但一些觀眾痛哭，一些則發笑，一些不知所措⋯⋯整個展覽吸引了超過 75 萬名訪客， Abramović 坐在館內累計 736 小時，成為當代行為藝術的經典之作。
這樣問，其實也想帶出你能夠接受幾長時間的dead air？現在數 1，2，3，4，5……答案就是 5 秒，這是西方理論得出的數字，雖然中、西方或有些微差異，但大致上歐美文化中沉默超過 4、5 秒便會令人感到不舒服，容易出現尷尬感覺；就算亞洲文化比較含蓄，也不能容忍超過 8 秒的 dead air，絕大多數文化都對靜止或沉默感到一定的緊張，或會產生被排斥或不被接納的心理反應。為什麼會這樣？最直接的原因是人類天生就以語言來連繫，當這種連繫中斷數秒，大腦自然產生「對方是不是不想理我」、「是不是我說錯了甚麼」之類的猜疑，進一步產生焦慮。
有一種更深層的心理分析：「多元迷走神經理論」（Polyvagal Theory），簡單而言是人的自主神經系統會依據感受到的安全程度產生三階段反應：「社會連結」（Social Engagement）、「攻擊或逃跑」（Fight or Flight）、以及「關閉」（Shut-down）。當 dead air 超過一段時間（研究說正是 5 到 10 秒），人便覺得不安，繼而跳到自我保護機制，開始心理上想逃跑，到最後便自動切斷情感投入，出現不知所措的行為 。當然，上述的 dead air 情況是指在與陌生人或同事的對話，或者非面對面交談（如傾電話），若對方是情人或 bff 則另當別論，有時與最親近的人心靈相通，一個眼神勝過千言萬語，沉默是金。
撰文：郭昊軒圖片： MoM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