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戲攻心》導演陳詠燊之前寫了一篇長文,講述阿Meow(林明禎飾演)的人設背景。其中最深刻的,說阿Meow的可愛、直接、以至一切,都是計算之後的產物,「裝」出來的。我記得林明禎曾說過,覺得自己和阿Meow很相似。是次訪問中,她也說,飾演阿Meow時感到自由而踏實。不禁問,除了基本的人物背景,阿Meow的計算也是她心中的相似之處嗎?「我覺得,人都會有不同的面相……這是每一個人在面對不同環境的時候,自然散發出來的一個不同狀態的自己。」
「你遇到不同的人,你想要調整,以最適合對方的那個溝通方式讓對方更舒服,我覺得這樣的人更有同理心。」林明禎的路,是許多的偶然、意外與幸運。她的答案反證了,她的成功不是單純的偶然。
百看不厭的港產電影
馬來西亞的大山大海之中,陪伴14歲時林明禎的,是不同的工作經驗。侍應、幼教,還有美容,「當時還覺得自己很適合這個行業。」那年,娛樂與演藝離她很遠很遠。還有一部大電視。那種不時故障,要「啪」的一聲拍下去才會繼續播放的電視,經常播放港產片,例如周星馳和殭屍,還有舊街與燈光閃閃的招牌。林明禎說,港產電片有著獨特的節奏,令她百看不厭:「我就想,到底是哪一種魅力,讓人家可以一直重複看,都回味無窮?」
想不通是正常的。「在大馬時,我真的是一個平凡的女生。」鏡頭與舞台,離她很遠很遠,年紀漸長,最想做的是到國外升學,也在網上報了名。「可是同一時間,(藝人)這個行業也找上了門。」林明禎當時糾結了很久。「完全沒有去了解娛樂圈這種東西……沒有想過唱歌可以用來作為一個職業。」不過是在instagram上載了自己的照片,來自陌生行業的陌生人,逐一找上門來,邀請她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台灣。
母親的鼓勵是關鍵。「我媽媽以前是唱歌的,對她來講,這個是多麼難得的美夢啊。」她對林明禎說,你不是喜歡學習新東西嗎?這也是一個全新的學習機會呀。林明禎也知道,這不是一個你想要得到就可得到的機會。當然,她也承認,比現職更高的薪水也是原因之一。
林明禎跳進了她人生第一個重要的意外。
我突然愛上表演了
「好斯文,好優雅,好有禮貌。」這是林明禎對台灣(人)的第一印象。常說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林明禎深切感受得到,也伴隨著一些害怕自己出錯的感覺:「我說話的禮儀,這個我覺得是最需要學習的。」這也沒什麼。語言與禮儀,只需些許時間,即可調整過來。難以調整的,是對著隱藏了許多觀眾視線的鏡頭微笑、跳舞、唱歌。
「剛開始很多對未知的害怕,然後很多的自我懷疑,很多的不自信。」她沒有上過有關歌唱表演的課,突然被推在鎂光燈面前,「我根本都不會跳呀。」還有時間的壓力。「那時剛剛是網絡時代,他們說很快就過。你剛好有突然的人氣,一定要把握這時間點。」林明禎說,當時她天天都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連簡單對著鏡頭講話,都覺得很彆扭。
直到有一天,她在台上唱歌。如常的,一直注意自己的表演。唱得好聽嗎?笑得好看嗎?「突然一個瞬間,我注意台下的人,跟我的互動。我突然感動了。」
然後又是一個想都沒有想過的偶然。《救殭清道夫》劇組來台,想找一個女生試鏡。「我當時連試鏡都不懂是什麼意思……結果就要馬上演殭屍給他們看。」林明禎想,是要怎樣的殭屍呢?是飛來飛去的,還是跳一上頓一下的?「要跳的。不要眨眼。」她就不眨眼,一直跳。「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應該是不行了,林明禎心想。
然後是眾所周知的故事。40多個試鏡的女生中,導演趙善恆和劇組選擇了林明禎。而香港,也認識了林明禎。
現在還留在香港,其實也是偶然。那時合約完了,林明禎本來計劃好,到其他地方開一間餐廳。因為疫情,才留了下來。還好,她已習慣了。「以前我會嚴重到,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想我在哪裡。沒有一種安定感。」物理上,她可以擁有的東西也很少,不過是幾箱行李。好不容易習慣了這裡,又要去另一個地方。
現在有一種使命感
待久了,她對香港真的產生了一種歸屬感。「現在會說是回去香港,不是去香港了。」另一方面,也許是矛盾的,她自覺自己轉變了許多,「現在我去哪一個地方,都有一種旅行的感覺。」坐渡輪看了百遍的香港夜景,她還是覺得很美,連同船好友都翻了一下白眼。
對一切保有新鮮感的性格,延續到了演戲。《飯戲攻心》獲佳績,現在擔任了亞洲電影大獎的青年大使,她還是抱持自己是電影新手的感覺。「我演戲的機會真的不多,但是每一次都很幸運。」比起限制,或是挑戰什麼,她更渴求機會。「當初我決定出演阿Meow這個角色時,我沒有想這麼多。我只是想上課,當是一個深層的表演課。」成績斐然,沒有改變她的心態,更多歸功於其他出色的演員。
她記得,在戲院,以至飛機上,看著觀眾觀看《飯戲攻心》時發出的笑聲。「人家在笑,很有成功感!」在她眼中,藝人某程度上算是一種服務業,用自己的價值為觀者帶來影響,不論是好是壞。
林明禎想拍更多的喜劇。「只要可以令觀眾會心一笑,看完開心。」
「我覺得,現在有一種使命感。」
撰文:S.
攝影:Fung 、《飯氣攻心》、《夠殭清道夫》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