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溝通不見得一定是有效,更何況是言語不通的動物。作為主人,有時我們不解主子的吵鬧行徑,將一切歸咎於紀律問題,氣上心頭時對牠們又打又鬧,狀況卻沒有改善,反而讓彼此的關係愈行愈遠,嚴重的甚至讓人萌生起棄養的可怕念頭。凝望著牠的眼睛,很想問牠一句:「親愛的,你怎麼了?」如果真的有人能替牠說話,真想聽聽牠的心聲,或許長久以來的心結就能解開了。
跟很多人一樣,我對於動物傳心術都是抱有疑惑的態度,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找來動物傳心師 Cato 問問家中養了多年的貓何以一直「仇恨」我,Cato 與貓隔著 4 米進行「無聲對話」,牠先是豎起耳朵,然後進入前所未見的攻擊狀態⋯⋯
貓的回應
Cato 說我家的貓覺得找她來是為了責備牠,所以牠十分抗拒,縱然她不斷跟貓解釋,貓面對她依舊憤怒非常,像一下秒便要發動致命一擊,這個進退兩難的局面持續了差不多半小時,我估計貓對她或她身上的氣味本能地討厭,覺得沒戲了。然後,貓忽然慢慢坐下來,Cato 問我想問牠甚麼,我說牠喜歡趁我睡覺時從櫃頂跳到我的肚上,害我嚇到彈起,卻從沒這樣對待過我的太太,牠為何如此痛恨我。「我覺得這樣很好玩啊,我跟男生才會這樣玩。」Cato 說貓這樣回答道。我當下無語,好像說得通,但又好像那裡怪怪的,我只好要 Cato 跟貓說我不喜歡這樣玩,最後貓沒有應承,也沒有拒絕,便結束了這次「動物傳心」。然後,貓持續 7 年從高空跳到我肚上這個行為便再沒發生了,至今已經超過 2 年。
問 Cato 動物傳心是怎樣做到的?她說:「其實每個人也可做到,它有點像一種感官,能跟情感直接的生物連繫,對象不止動物,也可以是嬰兒,前提是你要抱著一顆接受和包容對方一切的心,對方才會對你敞開心扉。」Cato 在訪問中多次提及要去「愛」,對她而言,跟動物溝通就像義無反顧地愛一個人,對於一個擁有自我保護機制的成年人來說,對陌生人打開自己談何容易,即使對方是動物。
概定印象壞了關係
作為主人,Cato 自己也曾陷於相似的局面。14 年前她領養了原是流浪貓的 Mic Mic,當時她覺得在街上跟 Mic Mic 對看時特別有神,誘捕過程也十分順利,她幻想著回家後跟 Mic Mic 互動的各種美好情境,回家後卻發現 Mic Mic 不喜歡跟人互動。「回家後數個月牠仍然抗拒被摸,也不太親近人,這個落差讓我有點失落,於是嘗試找動物傳心師幫忙。」動物傳心師說 Mic Mic 想要多一點獨處空間,相對人更喜歡跟貓互動。那天後,Cato 嘗試調整心態,不再主動摸 Mic Mic,她找來一塊紙皮,嘗試隔著紙皮用自製的逗貓棒跟 Mic Mic 玩耍,好讓牠有安全感。然後,Cato 又養了一隻跟 Mic Mic 一樣大的流浪貓順順,順順親人也親貓,於是,家中的貓和人也有了可安放的心。這次經歷促使 Cato 想去學習動物傳心,希望幫到身邊有養竉物的朋友。
先不要把動物傳心看得太神,動物傳心只是手段,跟動物相處的重點還是在於溝通。問 Cato 跟動物的相處之道是甚麼?「彼此的關係是家人,沒有高低之分,要尊重對方,嘗試多溝通;不要對動物有先入為主的概念,狗不一定就會服從,貓也不一定高傲,重點是找到一個讓大家舒服的相處方式,不需要刻意去改變。」試過有一位求助者領養了新的小狗,令家中原本的大狗非常不滿,兩狗相處不來。Cato 跟大狗聊過,大狗覺得主人領養新狗前沒通知牠,作為家中的「大佬」很沒面子,但其實自己並不厭惡小狗。原來因為事出突然,主人在養新狗前沒先跟大狗說,聊開後大狗便對主人和小狗釋懷。
最後的陪伴
也許真的因為言語不通,也因價值觀不同,我們對於動物有很多自我投射的錯誤解讀,當中最大的分歧是生老病死。面對病重的竉物,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牠感到很痛苦、很悲哀,想抱緊他,想盡辦法為牠減輕痛苦,但竉物卻沒這樣想,在它的概念中,老和病都是自然也是必然的事,牠沒有為接近死亡而悲哀,也不為痛苦而痛苦,但如果主人想牠陪伴自己久一點,牠也願意去做各種治療,希望透過最後相處的時光,多陪伴主人多一點,好讓他能接受自己將會離去。
「生氣時,回想跟牠玩耍時的快樂;
想念時,想像擁抱牠時的溫暖;
猶豫時,記起領養牠的原因。」
也許我們不能跟動物溝通但能一起生活是有原因的,有一些事情不能言喻,只能透過實際的相處來傳達。我們花了數十年去學習,但動物和小孩原來一開始便懂得。
撰文:安迪
攝影:周耀恩